
去年九月的风里还带着夏末的热,拿到诊断书那天,肝癌中晚期几个字像冰锥,猝不及防扎进心里。医生说肝功还好,但有癌栓,建议先做介入加靶免。
前两次治疗像走在雾里。手术室的灯亮了又暗,父亲每次出来都脸色发白。即便出院回家以后那段时间家里的空气都是沉的,我盯着窗外的树影发呆,总想问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父亲。
转机出现在第三次介入后。医生拿着片子说病灶大多数没活性了,治疗效果很明显啊!我就说能行吧,我拍着父亲的肩膀,声音里带着久违的劲儿。第四次治疗前,他主动收拾行李,念叨着这次肯定效果更好,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去公园走五公里,回来还跟我炫耀今天比昨天快了两分钟。
可命运总在转弯处藏着难题。第四次介入前的检查单上,肺转移三个字像块巨石,压得我喘不过气。拿着片子在走廊站了很久,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,我却觉得指尖冰凉。他这几个月瘦得厉害,领口空荡荡的晃,颧骨都凸了出来,可每次护士来量血压,他都挺直腰板说我血压一直都很好的。
现在医生建议做第五次介入,可看着他单薄的肩膀,我总在想:他已经扛了四次了,身体还能吃得消吗?夜里睡不着时,我翻遍了治疗指南,一边是熟悉的介入加靶免,一边是陌生的放疗,每个字都认识,凑在一起却像道无解的题。
他今天早上又去公园了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运动衫,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。走到路口时回头朝我挥挥手,笑得特别明朗。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,手里攥着那张没敢给他看的检查单,突然很想问问寻道长安的同路人:这样的情况,该怎么选才好?